9月21日，根据伯克希尔·哈撒韦披露一季度财务文件，该机构已经完全清仓了比亚迪股票。随后，伯克希尔的一位发言人证实，比亚迪的全部持仓确已售出。

比亚迪的清仓，也标志着投资界巨擘伯克希尔对比亚迪的长达17年的投资之旅，暂时告一段落。

芒格力荐 比亚迪没有让巴菲特失望

2008年9月，金融危机阴霾尚未散去之时，比亚迪在新能源电池与电动车领域的潜力已初露锋芒。彼时查理·芒格敏锐捕捉到这家中国公司的技术实力和创始人王传福的执行力，并坚决向巴菲特推荐。最终，巴菲特通过伯克希尔旗下的中美能源公司以每股8港元的价格认购了2.25亿股比亚迪H股，约占当时配售后总股本的10%，交易金额约18亿港元。

彼时比亚迪的估值并不算高，市盈率只有10倍左右，市净率约1.5倍，而这一低位买入奠定了伯克希尔长达十余年的高额回报。此后长达14年的时间里，伯克希尔几乎未动摇过这笔投资，比亚迪在新能源车与动力电池领域的持续突破，也让这一仓位的价值随着公司股价的暴涨而水涨船高。

在2009年的年度股东大会上，查理·芒格告诉股东，尽管看起来“巴菲特和我好像疯了”，但他认为这家公司及其首席执行官王传福是一个“了不起的奇迹”。在伯克希尔持有期间，比亚迪的股价大约上涨了3890%。

转折发生在2022年。那年8月，港交所披露伯克希尔首次减持比亚迪，出售了约133万股，套现3.69亿港元。尽管减持规模有限，但却打破了长期持有的坚守。随后，伯克希尔开始了长达两年的逐步退出过程，在不同阶段分批卖出比亚迪股票。

根据公开信息，从2022年到2024年中期，港交所先后累计披露过16次伯克希尔的减持记录，卖出总量接近1.71亿股。其持股比例也随之从最初的20%逐步降到不足5%，即4.94%。由于港交所规定，持股比例低于5%的股东减持无需披露，因此市场当时就预期，伯克希尔或许会在不久后彻底清仓。

直至2025年9月21日，有投资人注意到，持有比亚迪股份的伯克希尔能源子公司在其第一季度财务文件中，将该项投资的账面价值列为零，此举意味着巴菲特彻底清仓比亚迪。

巴菲特的减持思维：资本的边际效率

事实上，巴菲特从未正面回答伯克希尔为何出售，但在2023年，他对外表示，比亚迪是一家由“非凡的人”经营的“非凡公司”，不过“我认为我们会找到一些让我感觉更好的用钱之处”。

Doo Financial认为，巴菲特对于比亚迪的兴趣减弱，主要是由于其一向推崇的“长坡厚雪”思维已无法得到充分展现。

虽然从企业层面看，比亚迪虽依旧保持着全球新能源车销量的领先优势，但行业格局已和十年前不同。价格战的加剧、电动车补贴的逐步退坡、原材料成本波动，以及国内外竞争者的快速追赶，使得利润率面临持续压力。公司最新财报显示营收和销量仍在增长，但净利增速放缓，盈利弹性受到挤压。对于伯克希尔而言，持有一只成长速度放缓、估值已大幅抬升的股票，其未来回报率未必能与过去相提并论。

根据比亚迪2025年中报，公司在二季度营收达2009.2亿元，同比增长14%，环比增长17.9%；然而净利润仅为63.6亿元，同比下滑29.9%，环比下降30.6%，这是自2022年以来比亚迪首次出现季度利润下滑，显著低于市场预期。

在过去几十年，巴菲特一直强调资本的边际效率。他宁愿将资金配置到潜在回报更高或更具确定性的领域，而不是继续持有已经获得巨大账面收益但未来增长空间有限的资产。

举例来说，他在过去几年逐步加码能源和基础设施领域，例如大举投资美国本土的油气企业西方石油，还增加了对天然气、可再生能源项目的资本投入，因为这些行业虽然增长速度不如新能源汽车耀眼，却提供了更稳定、可预期的现金流。与此同时，伯克希尔也持续扩大在保险和铁路等传统板块的配置，强调防御性和长期复利效应。与这些方向相比，继续持有估值高企、盈利增速放缓、竞争激烈的比亚迪，机会成本显然在上升。

巴菲特减持苹果亦是如此。

巴菲特对苹果的投资始于2016年–2018年间，当时伯克希尔以约 350 亿美元的总成本分批买入苹果股票。随着苹果产品生态、服务业务以及品牌忠诚度的增强，公司现金流不断改善，这笔投资在接下来的几年里带来了巨额增值。到2023年末，这笔投资的账面价值已增长到约 1730 亿美元，这使苹果成为伯克希尔股票组合中占比最大的持仓之一。巴菲特曾多次公开称苹果具备“经济护城河”，认为消费者对 iPhone 等核心产品的价格弹性较低，且公司持续回购股票并分红，使其股东收益更加稳定。

不过到了 2024 年，伯克希尔开始逐步减持苹果。这一减持并非一蹴而就，而是分阶段操作。在第一季度和第二季度中，伯克希尔先后将苹果持股大幅削减，到 2024 年中期已有报道称其在第二季度就减持了近一半的苹果仓位。第三季度，减持还在继续，截至年末，其在苹果的持仓比一年前减少了约三分之二。这个过程中，伯克希尔所得到的收益非常可观。与此同时，苹果股票的估值也已从入场时的价格倍数大幅抬升。巴菲特在公开场合曾提到，当前市场上很多资产的估值很高，而眼下有些替代机会看起来边际回报更好，于是卖出部分苹果来释放现金。

巴菲特减持苹果的案例和比亚迪十分类似，都是早期看上了企业的成长性与护城河，长期持有获益颇丰，但到了某个阶段，估值已远高于买入时，未来增长虽仍有但增速与风险不对称性增大，竞争与外部环境的变化也成为考量之一。在苹果这里，伯克希尔减持是为了防止组合中某一个标的占比过大，同时锁定利润、增加流动性以备将来更好的配置机会；同样的，比亚迪被清仓，也可能是因为在其估值与成长性之间，边际收益已出现下降或不如其他可选投资机会那么吸引人。

外部环境的变化同样不可忽视。随着中美关系的不确定性增加，海外机构对中国资产的风险溢价有所上升，投资者普遍更谨慎。这种大环境下，伯克希尔逐步退出比亚迪，也可以理解为风险管理和组合平衡的理性选择。与其让持仓继续暴露在不确定性中，不如提前兑现收益，把资金投向更熟悉和可控的市场。

9月22日盘前，比亚迪集团品牌及公关处总经理李云飞在社交平台回应称，2022年8月，伯克希尔开始陆续减持其于2008年购买的公司股票，去年6月其持股就已在5%以下了。

他称，“股票投资，有买就有卖，这是很正常的事情。感谢芒格和巴菲特对比亚迪的认可，也感谢过去17年的投资、帮助和陪伴，为所有的长期主义点赞。”